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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相片獾阿懵

【GGAD】三次你们召唤彼此 (上)

年少时,他们一起创造了绝无仅有的灵魂召唤咒。


**第一人称+第二人称,第一人称的主角是一张纸

**老盖小邓之间存在年龄操作,注意避雷

**我流HE


上:第一次召唤


00 我是一张魔咒

我诞生于世界的那一刻,高锥克山谷上方正悬挂着橘红色的天空,大片的火烧云压在你和阿不思的头顶上,高地上的风吹拂着你们颈后金色的绒毛,也将我吹得哗啦作响。

“我们成功了!阿尔!”你高声叫着,亲了一口阿不思的脸颊,又亲了一口我,几乎将我亲皱了。随后你又亲了阿不思好几下,直到他咯咯笑着将你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你拿着我的那只手正巧夹在你们二人中间,于是我同时感受到了两种温暖的震动——那是你们的心脏,它们跳动得那样热切,那样欢快,好像承载着世界上所有的快乐和希望。

你们拥抱了一会儿,又接吻到气喘吁吁,直到阿不思笑着推开你,说他要回家了。

在路上,你们毫不犹豫地将我撕成了均等的两半。

“一人三次,不管谁用了,都不许隐瞒。”阿不思说。规矩向来都是阿不思定的,你只负责打破规矩,

从这天起,世上有了两个我。

01 我是属于盖勒特的魔咒

你在路上一直盯着我看,目光灼热得像要把我烧出一个洞。我没有理由责怪你,因为我早已从你们二人断断续续的言谈中了解你过往的失败与沮丧。那些持续多年的尝试和失败,那些被短短的一行魔文所困扰的日日夜夜,即使我从未亲眼见过,我也能通过我漫长的诞生过程进行推断。

你走在路上,冷不丁又亲了几口阿不思的额头。你那么爱他的聪明脑瓜,以至于你亲得那么用力,以至于他额发散乱,满脸通红,一言不发地用湛蓝色的眼睛瞪着你。

“盖勒特,我们在山谷的大路上!”他小声说,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我们约定过的,你不能大白天在山谷范围内亲我!”

可是你听不进去。此时此刻,你一点都不想听他反复念叨你们的恋爱条约,只想吻他。你端起他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一口他的嘴唇,甚至很响亮地嘬了一口。

报应来得很快,某个蹩脚的魔咒将你打出了一个趔趄,令你因此咬破了阿不思的嘴唇。我说它蹩脚,是因为我认出了那道红光——昏迷咒是我体内魔文的一部分。

你下意识地出手,没忘记将阿不思挡在身后。不幸又万幸的是,那是阿不思的弟弟,他那时还是个百分百纯正的傻瓜,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阿不思立刻从你背后跑出来,试图令他停止攻击你。

比他的言语更快的是你无声的遗忘咒。阿不福思突然停止了挥动魔杖,傻瓜似地盯着你瞧,随后打定主意要无视你。他转过头,别过脸,瞪着阿不思说,“你跑哪儿去了?今天该你做饭了。你的嘴怎么了?”

阿不思板着脸,近乎凌厉的眼神掠过你故作无辜的双眼,扫过你的眉峰,头也不回地撇下了你。

你们吵架了。我被夹在你的日记里,尚且未干的墨水印在我光滑的背面,于是我得以看到你在日记里大段的喋喋不休。

“或许我也该生气,”你写,“阿不思·邓布利多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他不收我的信,将我的巧克力扔出窗外,甚至对着我的鼻子关上了他该死的窗。可我气不起来。这真奇怪,怒气向来是我的朋友,可我现在却找不着它了。

我为什么需要这个铁石心肠的人呢?因为我总是梦到自己和他坐在山坡上,而他正用一只旧奶瓶喂新生的羊羔,而我正拿着魔杖,在某只山羊新长出的羊角上刻橡树叶。我们只是坐着,甚至都没有说话,而我醒来却要对着自己的裤子念清理一新。”

在大段的脏话和涂抹之后,你又写:“操!阿不思·邓布利多,你什么时候能原谅我?”

一周过去,阿不思都没有原谅你,但你绝不会永远被关在在他的窗外——你终于想到了我。

作为一个灵魂召唤咒,我总是自命不凡,认为自己的诞生必定要引发什么动荡,或是要挽救一场生灵涂炭的灾祸。然而我的发明者却在一个普通的夜里,在这间散发着乡土味的狭小房间里,决定利用我来讨好他的初恋情人。

你用魔杖指着我的时候,我觉得一阵惊慌。梅林在上,穿越时空从来都是禁忌,不应该被用在这种小事上。我为身为禁忌之咒而感到骄傲,但却为你的笃定而感到慌张。

诚然,这一系列复杂的魔咒和计算已保证一切万无一失。灵魂的投影所受到的任何伤害都不会影响本体,你与阿不思在这几次时间旅行中将不会受到半点伤害。但我们谁都不知道翻动人生之书的后果——你也许会看到自己的墓碑,会看到阿不思与别人组建的家庭,甚至看到你们成了一生的宿敌。命运总是没有定数,而如今你却要因为这样毫无意义的理由去扰乱命运的齿轮。

然而,我的慌张并没有什么用处。我虽然是一道精密得无与伦比的魔咒,但也只是一张背面印着一篇日记的羊皮纸。你听不见我的声音,也感受不到我的慌张,你甚至流畅地用魔杖写下了未来的某个时间。

你在写空间时顿了顿,又一次环视了这间带着乡土气息的屋子,最终写下“对方的空间”。

我身上的魔咒开始燃烧。那些六芒星,古代魔文都渐渐发烫,仿佛要烧掉赖以生存的羊皮纸。魔文扭动着扑向空气里,像盔甲似的包裹住你的全身,最终将你从肉体里剥离出来。

你失去意识时仍多此一举地紧攥着我,仿佛我会凭空消失。

你降落在一座屋顶上,那里没有人影。你开始同时怀疑,是不是什么步骤上出现了问题,导致我只将你带到了另一个时空,而非阿不思的身边。

当你琢磨到第十秒时,一个老头在你身边显露了身形。

我以为他要质问你的来处,可他却一言不发。他的头发和胡须都白了,并不是什么不纯净的灰白色,或是显得生硬的银色,而是如同初生羊羔的细毛一般雪白。

他盯着你,你盯着他,沉默在你们之间好像是一杆静止不动的称,等待着谁先加砝码。

你最终犹疑地开口:“阿不思?”

“晚上好,盖勒特,”对方盯着你,面色依旧十分平静,好似被17岁的初恋情人认出也不是什么奇事。

他念出这个名字时,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好像什么人捏住了他的心脏。然而你却没有注意到,你光顾着为自己的本事而欣喜——可见,“我永远认得出你的蓝眼睛”并不只是一句见鬼的情话。

“你知道我要来?你是在等我?”你说,靠近了他。年老的阿不思愣了一下,似乎是想要后退,但却没有。可能是因为他看清了你胸前的我。我被你折在胸前,折得很小,只露出了最花哨的那个六芒星。阿不思显然认出了自己的手笔,他眨了眨眼睛,平静的表情有所松动。

你依旧没有察觉阿不思细微的异样,因为成功的喜悦正冲击着你的每一根神经,你一把抓住了老年阿不思的胳膊,像是搂你的阿不思一样搂住他的脖子,“我没想到这真的能成功,阿尔!我们真的成功了!”

我又一次被夹在你们中间,像一周前的那次一样。但这次,阿不思没有笑,一言不发,也没有反搂你。阿不思的心跳得很快,甚至比年少时还要快,这与他平静的表情显然不太相称。然而,那心跳感受起来并不有力,反而异常轻微,仿佛猛烈的跳动会触犯它的戒条。更令我吃惊的是阿不思的气味——他的气味薄又脆弱,闻起来像一张即将崩裂的灰白色蜡片。尽管我仍旧能闻到糖果和羊皮纸的气味,但它们都不再洋溢着温暖的快乐,反而与那种灰白色的气味缠绕在一起,显得更加死气沉沉。

“你不激动吗?”你问,没有闻出他的特殊。你放开了他,也松开了他的胳膊。你似乎终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了:就像是齿轮与齿轮之间并未吻合,你们的言行举止间存在着生硬的摩擦声。

“这儿是哪儿?为什么你要一个人呆在屋顶上?”

可能是你的问题太多,年老的阿不思选择只回答了一个,“几十年前,我也曾经激动过,盖勒特,我知道我们成功了。”

“是的,是的,”你说,轻易地接受并原谅了那些摩擦声,“几十年过去,你应该什么都知道了。”

“是的,我都知道了。”阿不思轻声说,看向了你。他看向你的一瞬间,表情又一次松动了。可一旦对上你的眼睛,他就又回归了平静,好像我瞧见的眼神闪动不过是停留在他眼中的银色月光。

你和我都读不懂他的平静,因为你将一切归于你还没机会去体会的岁月流逝,而年老的阿不思没有带着剩下的一半我,所以我对他的爱恨一无所知。

你还是很开心,即使阿不思有些奇怪。你拉着他坐下,犹疑了几秒,依旧将他的右手抓在自己的左手里,放在胸口。

“你,不,我们,我们过得还好吗?”

阿不思盯着被你放在胸口的手,似乎有一些不适,但他没有将手抽回去。他看着你的眼睛,回答:“很好,你很好,我很好,我们很好,盖勒特。”

“我们还住在高锥克山谷吗?”

“是的,”阿不思很快回答,“我们住在高锥克,放假的时候也去瑞士和奥地利。”

你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所以我最后回家了?还带着你一起?我是不是老了以后得了痴呆?”

阿不思笑了,低下了头,再抬头时眼中有些柔光。

“不,”他说,“我们是去旅行。”他别过头,看了看脚下的万家灯火,“因为我喜欢瑞士和奥地利的屋顶。”

“哦”,你困惑地答了一声,“我从来不知道你喜欢看那个。”

“那些瓦片铺成了鱼鳞型,”阿不思如同梦呓般地说道,似乎已经出了神,“每一天的每一个时刻,每一片的颜色都不一样。”

“还有呢?”你问,“我现在什么样?”

阿不思在你的问话中回过神来,眨了眨眼,没有出声。打断一个老年人的出神时刻不太礼貌,但你却毫无顾忌,因为那是阿不思。即使须发雪白,情商回归三岁,阿不思也依旧不会因为这些小事生你的气。

“让我们把惊喜留给时间吧,盖勒特,”阿不思最后说,将右手伸过来,拍了拍你们紧握的双手。可能是因为年纪,可能是因为这个动作有些艰难,他的动作很慢,与其说是拍动,更不如说是抚摸。

“所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你在这儿做什么呢?我们找到圣器了吗?”

阿不思松开了你的手,站了起来,眼神中的柔光已经不见了。但他对你笑了笑,说,“这应当是个秘密,盖勒特,但我正在做一件还算是大事的事,不能耽搁太久了。”

“我知道吗?”你说,“你是在找圣器吗?”

“你知道,”阿不思说,他别过了头,看向黑夜中零星的灯光,“但年轻的你不该知道。”

“我为什么不一起来?未来的我没告诉你,我曾经见过你吗?”

“你有别的事要忙,”阿不思说,看着你,他脸上的笑容有些淡了,“至于第二个问题,你向来不爱遵守我们的约定。”

你忽然想起了你来的原因,于是你又一次抓住了他的胳膊,“我们以后也会吵架吗?我们是怎么和好的?”

阿不思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沉默了几秒,有几种情绪在那一霎时挣扎着想要跃上他的面容,但却又被那幅不辨喜怒的平静面孔压了下去。他重新弯起了嘴角,笑得有几分自嘲,“我想你已经得到了答案,盖勒特,你该回去了。”

你还想再说些什么,可阿不思已经拿出了魔杖,驱逐了我们。

我觉得身上一烫,下一秒我们就回到了温暖的屋子里。

你直起身,松开紧攥我的手,将我夹回日记本里,心情前所未有得愉悦,哼起了一锅火热的爱。

“未来的阿不思是我见过最好的巫师,”你在歌词的间隔里嘟囔,“我们会变得一样好。”

02  我是属于阿不思的魔咒

和盖勒特分别后,你脸色阴沉地回到房间里,将我扔在桌上,深呼吸三次,拿出《当代变形术的重要观点》,试图清空大脑。你在拿羽毛笔时又一次看见了我,将我提出房间,夹在了《神奇女巫的家用菜谱》里。我一度以为你气坏了脑袋,但事实证明,这是邓布利多家最为绝妙的藏匿地点。我在客厅的架子上待了整整7天,没有人在我面前有过一秒的驻足,包括你。

你每天半夜都跑出去,将猫头鹰放出去又抓回来,在纸上稀里糊涂地添上几笔。我知道你在写些什么,曾经我与你们那些信夹在一起,被那只如今头昏脑胀的猫头鹰叼着做短途飞行。从“从五大基本法和魔咒规则是不是早在第一个巫师诞生前就早已存在了”,到“巫师和麻瓜的区别究竟是外在因素的产物还是内在因素”,你们在那些纸上言辞激烈地探讨,争得翻天覆地,落笔时情绪激昂,将墨点子甩得满纸都是,但你们第二天依旧好得如胶似漆。

我只是一张羊皮纸,并不懂你为何反复折磨那只可怜的猫头鹰,你自己显然也不是很懂。第七天的深夜,你将那本菜谱拿到卧房,将我取出来,对着月光照了没有三十次也有五十次。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穿越时空有很大风险,你应当慎重,不应当把我用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上,也许你们在羊皮纸上写的“由少数人领导的革命”更需要我。

最后一次,你将手伸向我,深呼吸三次,拿出了魔杖。

我们着陆在一间过于奢华的屋子里。或许几十年后人们都爱住在玻璃房子里,但眼前的这一切对于你我而言都过于令人惊诧。我诞生于七月初,并未见过雪,我只知道它应当是白的,就像你家的桌布和窗帘,像盖勒特在河边用魔杖催开的大片芦苇花。我想你也未见过那么白的雪,因为你看了面前伫立着的雪山好几秒。它如此庞大,无穷无尽的白雪无法遮盖他墨黑色的本体。它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们,好像是一尊时间和命运为你立下的戒石。

你小步挪动了几下,但最终没敢动弹——你生怕碰到些什么,看到些什么,平白无故地搅乱时间和命运。你听到房外有人在大喊大叫,但又听得不真切,直至有人气急败坏地将门打开又摔上。他一眼就看到了你,在原地愣了一秒,紧接着大踏步走过来,提起了你的领子。

“谁让你来的?”他捏住你的下巴,力气大得几乎要将你掼到地上。

你最终被推在玻璃上,艰难地喘气。

“盖尔,”你说,你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我是阿不思。”

窗外乌云在远方积聚,深灰色的云层卷在我们的头上,风暴夺走了原本蔚蓝的天空和比雪更白的云。未来的盖勒特狠狠地扯着你的头发,撕开你的领口,用手指粗暴地拧你脖子上带痣的那块皮肉,“谁给你变的形?他吗?”

你咳了一声,试图推开他的手,而我随动作从你胸前的口袋滑落。他看见我后停顿了一下,放开了你。

窗外的风暴开始散去,层层乌云像是被撕扯开的棉花般消散,露出高悬在乌云之上的一抹白色。阳光从那里露出来,照在你的脸上,令你的脸熠熠生辉。

你喘了一口气,试图推开他走开,盖勒特却用无声咒定住了你的两只脚踝。他将我扔在地上,躬起身来亲吻你,撕掉你衬衫剩下的那些扣子,解开你的裤子。

你剧烈地颤抖,弯着腰,将跪未跪,却一声不发。我终于意识到盖勒特封住了你的声音。他箍紧你的手,将你压在玻璃上。窗外阳光正盛,房间里的炭火噼啪作响,群山静默无语,依旧俯视着我,你,还有盖勒特,像俯视着碗底的三粒碎屑。

我看到你大口喘气的同时也在流泪,生理意义上的,也是情感意义上的。

那一刻我明白过来,你曾写下的那些略带怀疑的日记片段,并不仅仅是你无端的不安臆想。暴虐、狂怒、控制欲,它们的的确确存在于盖勒特的心间。

未来的盖勒特又在吻你了,他抚去你腮帮子上泪水的动作仍和你的盖勒特一样。只不过上一次你只是被他催开的荻花迷了眼睛,这一次你却是真的在哭。盖勒特脱掉了他的外套,朝我的方向扔过来。我什么也瞧不见了,只能听见你的躯壳撞击玻璃的声音。

我在这枯燥的声音中睡着了,直到我身上的六芒星开始发烫,我才醒过来。你应该知道你只能在这里呆上六个小时,现在六芒星的五个角已经失去了光芒,你的折磨就要结束了。

醒来后,我听到盖勒特在温柔地对你低语,“阿尔,”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亲吻的细响,“你是从哪儿来的?”

在我沉睡的时候,你们显然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和解。我能听到被子的细微作响,所以我推断他正在被窝里搂着你。

“过去的某一天,”你说,声音柔和,但是保持着警惕。

“哪一天?”他问你,声音里带着笑意,“我打断阿不福思鼻子的那天?”

“你打断了阿不福思的鼻子?”你一不当心嚷了起来,声音发抖。

“看来你还不是我的未婚夫,”盖勒特说,“不过不要紧,订婚宴结束后,你又给他接好了。”

“这不对,”你说,“我还穿着夏天时的衣服,我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订婚。”

“我们是在秋天订的婚,那年秋天特别热,”他说,“不过这都将是时间的惊喜,你并不用知道。”

你怀疑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不过安娜很高兴,”盖勒特补充,“她成了最漂亮的伴娘。”

你笑了,他又亲了亲你,忽然语气激动地嚷了起来,“啊哈!”

你问他怎么了,他的声音里洋溢起快乐,“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给安娜买裙子的时候会那么笃定了。”

“为什么?”

“因为我会告诉你,我狡猾的小狐狸,”盖勒特说,“那是条墨绿色的纱裙,裙角绣着玫瑰花和蝴蝶。”

“她一向想做伴娘,”你说,话渐渐地多了起来,“小的时候,她总是许愿说要永远做比新娘还要漂亮的伴娘。”

盖勒特轻声地笑了几秒,才说:“她的愿望并没有成真,”。

“为什么?”你说道,“她做了新娘?她嫁给了谁?”

“这是秘密,”盖勒特大笑着说,“别指望我能告诉你。”

你们沉默了一会儿,一时间屋子里只有衣料与被褥摩擦发出的声音。

“我得向你坦白,”你说,“我刚刚用了摄神取念。”

盖勒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我希望你没看到她穿婚纱的样子,那应该是个秘密才对。”

“我没看见,我只看到了宴会,”你第一秒便矢口否认,“不过我确实看到了她穿着那条墨绿色伴娘裙的样子。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你。”

“这不要紧,”盖勒特说,“这种事情发生太多次了,总是有人想要介入我们的关系,我们总是避不了要彼此试探。我们年轻时为此吵了太多次,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这次我们是为了什么而吵的架?”你问,“我们是在吵架吗?”

“是,”盖勒特说,声音里带着些歉疚,“我弄丢了我们的信物,所以你走了。”

“走去哪儿?”你问,“我绝不会丢下你的。”

“你回家了,”盖勒特说,“我们正在度假,你一言不发就走了。有的时候我觉得,很多时候,你都更想和别人呆在一起。”

“这不可能!”你嚷了起来,“我了解我自己,我绝不会移情别恋,绝不会喜欢上别人。”

盖勒特沉默了,这次沉默比之前的哪次都长。他将我与所有衣服召到床上,修好你的衣服,治好你身上大片的青紫,亲手给你穿好衬衫,将我重新放回你胸前的口袋里,搂着你,在你的脑袋上吻了一口,最后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他穿上衣服,搂着你,将斗篷围在你的身上。

盖勒特一开门就有位女士走上来,管他喊“主人”。盖勒特将你的脸摁在胸前,用手遮住了你的大半个脑袋,似乎是防止别人看见。

我透过你的斗篷,只能看到那位女士的裙摆。

那是一条墨绿色的纱裙,裙角绣着玫瑰花和蝴蝶。

我开始怀疑,或许盖勒特说的一切,都只是对你无杖摄神取念的回应。

你的头被蒙住了,你没有见到那条裙子。也许他蒙你的脸,并不是想要在旁人面前维护未来的你的尊严。

我们通过一把陈旧的钥匙进行旅行。将钥匙做成门钥匙,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冷笑话。

你们手牵着手站在一排狭窄的屋脊上,盖勒特让你坐在他的身侧,他的左手紧攥着你的右手。几乎在你们坐下的瞬间,天空就飘起了雪。黄昏像一张无比巨大的捕蝶网,将你们连同那些屋脊和即将亮起的万家灯火一起一网打尽。面前的教堂传出一声钟响,惊得几只白鸽飞向你们。城镇的屋顶在黄昏的照耀下透露出一种奇特的色彩,似乎有世间最浓烈厚重的红,又似乎只是散发着柔光的普通屋顶。

“这些瓦片铺成了鱼鳞型,”盖勒特说,“每一天的每一个时刻,每一片的颜色都不一样。”

“我们经常来吗?盖尔?”

“是的,我们住在高锥克,放假的时候就来瑞士和奥地利。”

你将头靠在他的膝盖上,听见了他的心跳。它笃定又有力,你深信他没有在撒谎。

我又开始了燃烧,六芒星的最后一个角在闪动,你直起身子,面向盖勒特,张开嘴,却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摸了摸他的脸,又吻了吻他的嘴角作为道别。

你不是一瞬间消失的,而是慢慢淡去,与其说是某个人在消失,不如说是某段记忆在褪色。

一直洋溢在盖勒特脸上的自然笑容消失了。如今他牙关紧咬,脸不自然地紧绷着,看着有几分僵硬。他的眼睛一眨不眨,似乎一旦眨眼就会将自己暴露在某种风险之中。他就这么接受你的抚摸和亲吻,紧握着你的手,一动不动。

我看到有几颗雪花温柔地落在他的睫毛上,一瞬间就融成了雪水。

你消失时,他的双手松下来,神色逐渐恢复平静,那些雪水滴落在他的鼻梁内侧,被他伸手抹去。

你回到家中时感到精神疲惫,想要倒头就睡,但是盖勒特却又来敲你的窗了。

这次你没有将他轰出去,而是为他开了窗,又倒在床上。

“嘿,”他说,凑上来,兴致冲冲地说,“阿不思,我来向你道歉。”

你没有说话,他连珠炮似的说,“你不是一直为没有去旅行而遗憾吗?我给我来时的门钥匙施了个反向咒,我可以带你出国去!你想去哪儿?德国?哦,德国没什么好看的,瑞士?奥地利?”

你没有回答,盖勒特已经掏出了那把令你眼熟的钥匙。

你笑出了声,盖勒特扬起了眉毛,而你说,“把一把钥匙做成门钥匙,这很幽默。”

盖勒特笑得神采飞扬,你们把手放在钥匙上,又回到了那个屋顶。

这是一个仲夏的夜晚,与半个多小时前不同,你如今只能看到一片黑漆漆的景象。没有教堂的钟声,没有白鸽,没有飞雪,此时万籁俱寂,就连灯火也极度零星。

“也许我们应该白天再来,”盖勒特犹疑地说,用魔法招来一盏黑色的小灯,“白天能看得清楚些。”

你笑了,将一颗扣子变作同样的灯,拉着他坐下。你伸长了腿,倚靠在屋顶上,盖勒特躺在了你的身边,看着空中的星星,说:“如果是白天的话,你就能看到了。那些瓦片铺成了鱼鳞型,”他顿了顿,又说,“每一天的每一个时刻,每一片的颜色都不一样。”

你们两个牵起了手,头靠在了一起,轻柔的夜风吹拂过你的脸,你疲惫的双眼看到群星高悬,在头顶安静地闪耀。你又笑了,说,“是啊,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想象。”

“而且,”盖勒特兴致勃勃地说,“我们以后虽然要住在高锥克,但一到假期,我就可以带你来。我们会有很多机会一起看那些瓦片。”

“没错,”你说,附和着,闭气眼睛,内心既安稳又深信不疑,“没错。”

“其实也不是一片漆黑,”盖勒特说,“我现在能看见教堂的尖顶和地面了。不过人在一片漆黑里其实能看清地面,因为——”

你的脑子在应和盖勒特,你想说:是的,没错,土地会发出磷光,那些炼金术师在制作魔法石的过程中发现了一种会发出同样亮光的魔法物质,人们也管它叫磷,然而尽管他们看起来相似,实际上却不一样。人们本来以为土地隐隐发光是因为他们埋葬并吸收了世间的一切骨骸,然而并不是这样。土地并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死亡而发出纪念他爱恨情仇和伟大理想的光亮,人死了就是死了,被时间的律令无情地抹去,女儿和儿子会忘记他们的母亲,被留下的那一个会忘记他们的伴侣,人们变成灰烬,尘埃,随处漂浮。

你想说这些,但嘴巴却很沉,盖勒特还在说什么,可你已经听不见了。

你睡着了,也许会梦见那条墨绿色,绣着玫瑰和蝴蝶的裙子,也许会梦见盖勒特胸前口袋里的那枝玫瑰。羊皮纸永远也不会将身上载着的文字当作真理,可人总是不明白,那些令他们为之沉迷的梦,从来也不属于他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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