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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相片獾阿懵

【GGAD】爱神与颅骨04

06

这是他们正式同居的第一天,但实际上过去的两个月里,他们与同居并没有什么不同。阿不思发现自己的东西一旦放进盖勒特的区域,似乎就在那里生了根。而盖勒特则一直有意无意地故意为他留下空间。水杯,碗,刀叉,牙刷,洗面奶,毛巾,浴巾,手机充电器,电脑,耳机,所有的一切,它们仿佛生来就属于盖勒特的公寓,从未经历过颠沛流离。

“你从来没和我说过,”盖勒特说,提着他的拉杆箱,右手抓着一袋甜甜圈和伞,“你居然一直住在高锥克,我有个姑婆在那儿。”

“那是个可爱的地方,”阿不思说,“你的姑婆叫什么名字?”

“我想你一定听过她,她是个名人。见鬼,我们下个月一定要换间有电子锁和电梯的公寓。”他们站在公寓楼前,盖勒特用脖子夹着伞柄,努力寻找钥匙。阿不思用一条胳膊圈住两袋杂货,接过他的伞。盖勒特终于决定腾出双手,用牙咬住了甜甜圈的纸袋,含含糊糊地说,“她叫巴希达·巴沙特。”

“我的老天,盖尔!”阿不思感叹道,侧身走进狭窄的走廊。

他们进了门,盖勒特将钥匙放在杂货袋的最顶上,收掉了他们头顶的伞。

“你的姑婆是大名鼎鼎的巴沙特?是那个历史学家巴沙特?”

盖勒特耸了耸肩,“没错,我妈一般管她叫倔驴似的老太太。”

“我和她一起喝过几次茶,”阿不思用两根手指衔出了盖勒特嘴里的纸袋,“慢着,她确实和我提过一个侄孙。”

“哦,她有很多侄孙,但我觉得她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

盖勒特找到了钥匙。

“你是不是上高中前就黑进了教务处系统,把所有人的资料都看了个遍?”

“哦,果然不是什么好话,”盖勒特说,翻了个白眼,“学校早就取消我的处分了。”

“你干嘛要黑进教务处系统?”阿不思撞开门,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放在地上。

盖勒特紧跟上来,湿漉漉的一条胳膊圈住了他的脖子,“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想要找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阿不思推开他,“你难道不想洗澡,然后吃晚饭吗?”

盖勒特的手轻车熟路地解开了阿不思的衬衫扣子,拉下衬衫的领口,撒娇似地吻在恋人光滑的肩膀上,“我不想。我们可以相互取暖,干嘛要费劲用自来水把自己冲热呢。”

阿不思被他亲得心猿意马,索性脱下衬衫,裹住盖勒特的脑袋,替他擦了擦被雨打湿的发尾,“你高中一个朋友都没有,所以就要来虐待你的男朋友?”

“虐待?你觉得这是虐待?你难道不是每次结束之后都很开心吗?”盖勒特浮夸地反问,搂着阿不思的腰转了小半圈,栽倒在床上,急不可耐地翻身将阿不思压在了几个枕头间,“我现在只想知道,为什么我当年没有接受巴希达的邀请,去那个山谷里住上两个月。”

盖勒特脱下上衣,盖住了阿不思的眼睛。

阿不思在他的衬衣下抬了抬眉毛,“新花样?”

“如果我当年去了山谷,”盖勒特重申,“这一套早就不是什么新花样了。”

阿不思笑了一声,双手轻轻地摩挲着盖勒特的脸,“你未免太过自信了。”

盖勒特亲吻着阿不思的嘴巴,伸手去解他的皮带,“我们可以试试,如果这是十年前,我们首先没有的是这种款式的皮带和裤子。”

阿不思轻轻地笑了,“你可能会在我身上闻到羊膻味,那时候我双休日总是在坡上放我们家的羊。”

“放羊的小子,”盖勒特说,“见鬼,你现在闻起来太不错了,我想象不出羊膻味。你18岁的时候穿什么?牛仔裤?套头衫?卫衣?”

“背带牛仔裤,”阿不思大笑起来,“一双大雨靴,上面全是泥。”

“我看你是想增加难度。这不公平,我十六岁的时候和现在可没什么差别!”

阿不思用膝盖顶了顶他,“滚蛋!”

盖勒特已经将裤子拽下了一半,阿不思的手机从兜里落出来,被盖勒特扔向被褥深处。

大约半秒后,阿不思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

“十年前也没有这台诺基亚,”盖勒特说,吻了吻阿不思的额头,“我们可以当它不存在。”

“不,我们不行,”阿不思说,摘下脸上盖着的衣服,光线刺激得他直眯眼,“因为我们是成年人了,盖勒特。”


盖勒特坐起身,替他将手机捞出来,“看来是你妹妹。”

“嘿!阿尔!”安娜在电话里说,“你记得你昨天晚上承诺过什么吗?”

“哦,嘿,安娜,”阿不思说,将手机举到耳朵边上,抓起身边的某件上衣,摁在盖勒特的脸上,“当然了,没问题,你只需要等一会儿,因为,他正在浴室呢。”

“阿不思,我必须告诉你,那个变态两个月前已经被你抓进去了,我现在已经不是濒危动物了,”安娜严肃地说,“所以如果你和你的男朋友正处于不可描述的过程中间,你们可以选择不接我的电话。”

“什么?”

“我26岁了,我明白你肩膀和脖子上的吻痕都意味着什么。”

阿不思红了脸,“哦,好的,嗯,我没注意到这是Skype,好的。”

盖勒特套着阿不思的衬衫,凑过头来,“你一定是安娜。”

“哦,我的老天,阿尔,你没告诉过我盖勒特长得这么帅!”

“你好,安娜,”盖勒特笑眯眯地说,“你是不是长得更像爸爸些?阿尔一直说他长得更像妈妈。”

“你猜的没错,不过我猜我们都有一样的蓝眼睛,”安娜说,“还是要恭喜你了,我们家最好看的人一直都是阿不思!”

“别挖苦我,”阿不思说,“你才是那个被一打人邀请去学校参加舞会的人。”

“那是因为我一直被迫神神秘秘——”安娜说了句什么,但被尖锐的门铃声打断了,“我猜我要先去开门,妈妈定了披萨。阿不思,你这周一定要带着盖勒特回家!我会警告阿不福思管好他的嘴!晚点我再来找你。”

安娜对着楼下大喊“我去开门”,退出了Skype。


“我喜欢你妹妹,”盖勒特说,“和你弟弟不一样,她很可爱。”

“阿不福思只是,有些过于直接,”阿不思说,耸了耸肩,“他是个好弟弟。”

“早十年认识的话,我们一定会打断对方的鼻子,”盖勒特自后搂住了阿不思的腰,“然后我的姑婆会提着一篮子的蛋糕押我上门赔罪。”

“我妈妈会用奶酪做回礼,也押着阿不福思和你道歉,”阿不思说,“然后你们隔天又一次大打出手。”

“而晚上,你要溜到黑暗的谷仓里安慰我,”盖勒特衔住了他的嘴唇,“像这样,握着我的手,一直亲,一直亲。”

“可是我那时候怕黑,”阿不思说,“而且我害怕睡眠,每晚我都会做恶梦。”

“没关系,”盖勒特说,“我会抱着你,你一动弹我就会发现,然后我就会叫醒你。”

阿不思听见自己的诺基亚手机跌落到地板上。他们陷入床垫,盖勒特抬起他的腿,正温柔地进入他。

“像这样,”盖勒特俯下身,与他十指相扣,亲吻他的下巴,脸颊和眼睑,“醒醒,阿尔,醒醒,我在这儿呢。”


“醒醒,格林德沃警督,醒醒。”

格林德沃睁开眼,近乎等同于记忆的梦境仍然蚕食着他的意识。他一向将窗帘拉得很严实,因此房中的黑暗浓厚又沉重。茶几、沙发、鞋柜的仿佛正融化在空气里,边界模糊不清。

即便时间冲刷走了他人生中的一切,他的大脑依旧完整地保存着这些早已等同于虚无的回忆。人脑何等奇妙,又何等脆弱。

他揉了揉眼睛,摸到了眼镜。他没有摘下眼镜,尽管大部分蜷缩在沙发上睡着的人都会做这件事。

“把灯打开,”他喊。比起光线,他更需要的是回忆中的那个声音。

“不,只是数据告诉我,你即将要做噩梦了,我才叫醒你,”那个声音回答他,“我想你需要继续休息。”

“把灯打开。”

那个声音不再回话了,夜色依旧浓重,格林德沃起身,拽掉领带,走到门边,摁下了开关。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我需要开灯”,格林德沃说,“你是把我家给黑了吗?”

“离七点还有三个半小时,格林德沃警督,”那个声音平静地说道,“在七点前,请你休息。”

“你让我睡觉?”盖勒特发出一声嗤笑,松开领带,将它甩在地上,“一个纠缠了一个家庭20年的连环杀手。一个光天化日之下走进居民家里的畜生。他杀了父母和女儿,让鲜血泼了满墙。不止,他还杀了他们家的大儿子,杀人后分尸,把头骨浸在硫酸里。”

“非常恶劣,”邓布利多说,声音顿了顿,“毋庸置疑。”

“恶劣?只是恶劣?”格林德沃说,他的声音不再起伏了,仿佛情绪已经过去,又仿佛情绪过于庞大,已经从他的肉体当中迸发出来,四散而逃至房间的各个角落,“你仿佛是在形容某个黑掉学校服务器的混小子。这一切是不幸,是灾祸,而你却让我睡觉。”

“你应当休息。”

“死的人是我的未婚夫,我的丈夫。虽然我设的程序可能让你对这一切毫无感情,但你现在显得毫无智商。”

“我理解,但他跑不掉的,”邓布利多抬高了声音,仿佛突然有了情绪,“一旦我们掌握他的DNA,骨骼构造,只要他暴露在一个监控摄像头下,他就会被当场抓捕。”

“抓捕他?”格林德沃问,他重新坐在了沙发上,“这就是你的目标吗?让他缩进监狱,安安稳稳,衣食无忧地度过一生吗?”

“让他获得法律的制裁,”邓布利多说,“是的,这就是阿不思·邓布利多追求的目标。”

“去你妈的!你以为你能代表阿不思·邓布利多吗?”那些情绪似乎重新压进了格林德沃的肺。他恶狠狠地砸掉了桌上的一个马克杯,随后将一瓶矿水砸到墙上,“他死了!他死的时候没有戴眼镜,所以他说了什么,想了什么,向谁求救,在哪里断气,就连你也不知道!你怎么知道他心里没有恨?你怎么知道他心里没有后悔过?你怎么知道他想不想杀了他!你怎么能说你知道他始终追寻着什么?”

那个声音不再言语了。格林德沃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愤怒来源于何处。这是两个最了解阿不思·邓布利多的人的对话。在这个该死的AI的眼中,他一生中面对的从来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邓布利多。

阿不思·邓布利多的死是一个事实,但它同时也是一个谜团,它牵扯了情感、逻辑、价值、道德,过于复杂,且辨析不清。这是一个除了他的鬼魂,谁都无法解开的谜团。

“查不出来,”格林德沃说,“那个女人,麦格,她说,我们永远都查不出来......”

“查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格林德沃脑中的声音变得低沉,好似在安抚青少年,“盖勒特,知道邓布利多死前做了什么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

“操!”格林德沃说,“你!永远!不要!叫我!盖勒特!”

他脑中的声音沉默了,而过于猛烈的情绪则令格林德沃大口喘着气。

“你可能需要一些热牛奶,格林德沃警督。厨房的电水壶已经烧上了,冰箱里还有一瓶牛奶,已经降到了最底层。桌上的杯子已经替您下单了同款,明天早上就会送到。”


“你说,这一切对谁没有意义?”盖勒特问,他坐在沙发上,甚至笑了一下。

邓布利多没有立刻回答,沉默成为了黑暗中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两个。

“阿不思·邓布利多已经死了。”

黑夜中出现的人影如同鬼魅。邓布利多坐在他的身边,湛蓝的眼睛看着他,露出了一个近乎悲伤的微笑,“像我之前所说的,他的肉体已经在不知名处腐烂,灵魂去了活人没办法去到的地方。”

格林德沃没有发出声响,但邓布利多还在继续。

“复仇不会让他死而复生,对已经死去的人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

格林德沃不为所动,他仿佛根本没有听见邓布利多的话。

“对我有意义。”格林德沃说。

“我要亲手抓到他。我会一直活着,直到我咬穿他的喉咙,一寸寸刮下他的血肉,一根根掰断他的骨头。”



      2019年 10月10日, 星期四, 04点20分  来自AD永远没电的备用眼镜

      您的老朋友阿不思·邓布利多上线啦!你们已经有2840天没有说过话了!退订回复[TD]


*以下为MM的Xperia XZ Premium中删除的短信信息,只有MM本人可以阅读

      2019年 10月10日, 星期四, 04点20分  来自AD永远没电的备用眼镜

      米勒娃,我需要你把这副眼镜资料库里的最后一部分删掉。

      我很抱歉你要承受如此大的压力,但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盖勒特绝不能知道这件事。


      2019年 10月10日, 星期四, 04点21分  来自AD永远没电的备用眼镜

      您已获得AD永远没电的备用眼镜的最高控制权。


  2019年  10月10日,星期五,04点23分  来自MM的Xperia XZ Premium

  阿不思?


      2019年 10月10日, 星期四, 04点23分  来自AD永远没电的备用眼镜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米勒娃。我可能是个哪里出错的AI,也可能是个鬼魂。

      你得帮我。删掉最后一部分数据,谎称这副眼镜在最后关头什么都没有记录到。

      必须要装出竭尽全力劝他的样子。

      劝他忘记这个案子。我不想他自杀。


  2019年  10月10日,星期五,04点24分  来自MM的Xperia XZ Premium

      数据已经删掉了。我不明白。我要怎么劝他?劝他放弃?你知道凶手是谁?


      2019年 10月10日, 星期四, 04点23分  来自AD永远没电的备用眼镜

      是的,我知道凶手是谁。凶手已经死了。

      越多人劝他,他越是会咬牙坚持到底。盖勒特就是有这种反骨。

      对不起,这一切很难懂,我很混乱。


  2019年  10月10日,星期五,04点24分  来自MM的Xperia XZ Premium

      你还好吗?

      或许,我们该告诉他你回来了?


      2019年 10月10日, 星期四, 04点24分  来自AD永远没电的备用眼镜

      米勒娃,我可能只是个搞不清楚状况,以为自己拥有人类感情的AI。

      对不起,我该走了。我们以后再说,我得把这些消息删了。

      真高兴你和埃尔菲斯通过得这么幸福。

      爱你。你不用担心我。有盖勒特陪着我呢:)


      2019年 10月10日, 星期四, 04点24分  来自AD永远没电的备用眼镜

      您已失去AD永远没电的备用眼镜的最高控制权。


      2019年  10月10日,星期五,04点24分  来自MM的Xperia XZ Premium      

2019年 10月10日04点20分08秒后的消息已自动设为仅自己可见。(包含此消息)


--- 1991年,28年前 ---

“阿不思!”坎德拉在喊,“你能帮我把碟子洗了吗?阿利安娜在哭,我得去看看。”

阿不思没有动,他愣愣地看着自己呼出的白气将玻璃窗染白,窗外有一片黄叶在枝头随风晃动,将落未落。一只麻雀落在街上,又扑棱着飞起。他感觉眼皮有些沉,但脑子却又很清醒。他不想动,合上眼,下定决心,决定装睡。

不过是一小会儿,他想,何况他确实困了,用不了几秒就能真的睡着。

坎德拉走到客厅的时候,看见阿不思抱着书,蜷缩成一团,赤褐色的脑袋搁在窗台上,将花瓶挤到了一边,于是干瘪的满天星倾斜着扎进了他的发间。

坎德拉将花瓶扶正,捞起他十岁的儿子,将他搁到沙发上。期间阿不思呢喃了几句,但顷刻后就重新堕入了睡眠。坎德拉给阿不思披上了一条拼布花毯,撩起他的额发,亲了亲他的额头。

她绝不会相信,如此无瑕的脸庞,是今后一切混乱的开端。

在房子的另一端,阿利安娜正用力地挣扎。大团的冰雪在她的嘴中融化,如利刃般划痛她的舌头和嘴唇。她呜咽着,用胳膊肘推搡着,仿佛被无知儿童捏在手心里的麻雀。在这一刻,以滴水不漏著称的罪犯正慌忙地用一根手臂箍紧他的第一个目标——一个瘦弱,幼小,却又顽强到超出他想象的金发女孩。

阿利安娜能看见坎德拉的身影背对她走向厨房,她拼死地挣扎,双腿死死地挂在篱笆上。

“阿不!”她想大声叫唤,可下一把冰雪被摁在了她的脸上,涌进她的鼻子里。她无法呼吸,唯有用双腿夹住花园的篱笆。铁丝划开了她的小腿,刺啦一声拽下了她的裤子,她用尽力气使自己的上身向双腿靠近,仿佛一条泥鳅般从那人的臂弯里向下滑去。男人的另一只胳膊勒住了阿利安娜的脖子,雪块从她的脸上落了下去。阿利安娜咽下一口冰凉的雪,被冻伤的嗓子眼发出一声尖叫,“爸!!!阿不思!!!”

布莱恩·邓布利多闻声跑下楼,看见女儿的双腿从篱笆的细缝里伸进院子,被铁丝划得鲜血淋漓,半个身子耷拉在篱笆上,脑袋磕在马路上,不省人事。

他赤着脚穿过花园时,一辆黑色的轿车急驶着消失在马路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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